见英雄略风骨第二百八十回 自难忘
山风的飘荡,冷冷而随性,时正置处暑也过,步入秋分,那种漫天花絮飞舞、如似大地素裹银装的壮丽雪景,也层层的熟透。此刻随着山顶的冷冽,那份随风的困顿之意,总在蔓延处缥缈无形。 甘修雎将一缕青衫的落拓,不羁而沉淀,此刻他悠然自得的站立在浅草没及的荒漠之处,让一片险峻的山野晕色徐徐沐染他的衣袍,那怕是看起来秋风萧瑟,却也被那份孤峭的坚韧身影所挺拔,一切的艰难险阻都仿佛是一杯勾酿成的琼液,越烈越浓。好在山亭的寂寥总在无形中懒懒散散的拆卸着他的筋骨,让一丝坚韧撩拨着他的脾性,原来的飘逸洒脱,慢慢蜕变成寒星万点的霜刃冰刀十分的肃厉、紧促。 “甘修雎啊,你还是那么的令人厌恶,不过倒是很意外,你如何能笃定的如此从容,此时此刻面对劣势能够有把握稳操胜券么…”具确舯紧促的眉头开始隐隐一皱,他凌厉的气势丝毫不减,而硬闯这山顶的目的,就是为了能一举弥平这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内室一系,然而同为黑白道法,但却精准狠厉。 叶伤逝如同一位洒脱不羁的浪客,他的攻法完全是随心所欲,插科打诨的借此来扰乱敌人的心性,陈炔也渐渐洞悉住这位强劲对手的荒诞招式,开始予以反击,当那道流矢一般划来的酒壶横档在前时,他如清风徐来的身影竟然毫无违和的贴着其边缘的棱角,妙至毫巅的袭入对方那越来越暴露的薄弱之处——喉口。 陈炔与陈玹陌一样都是皇室中人,但唯一不同的是,他是被培养的附庸,借此来陪衬据传府的嫡系继承人陈玹陌,所以他的人生有些颠簸,当从小的挚友转而成为能独挡一方的能力者时,他并韬光养晦,开始严谨自律,学有所成,但世事的变化无常,让他渐渐明白为何据传府始终不能比拟大名府名动宅,他们欠缺的就是那样一股如赤子之心且众志成城般的锐气,就算括易一室面临着四面楚歌一般的极恶险境,仍旧团结一致,这叶伤逝就是其中一位具有很大影响力的人之一,他的出现甫及让人一惊,北旅番制不是一般人能够招惹得了的,就算身为大陈之主的陈叔宝都忌惮三分,所以这才想用江湖的非常手段来扼制,偏偏从血腥满地的河流里淌出来的这帮括易中人,最不怕的就是以武力解决,他们早也百炼精钢,无惧任何的艰难挑战。 据传府以文学儒林自居,又融合道家“无为”的心境,维系君权的绝对威严,括易一室的风骨延续就是对这种意识的挑衅,当陈炔接到命令要覆灭他们时,他的逆反心理遭受一次不可磨灭的煎熬。一方面他想超越北静荒厄这个当初同为京畿之地纨绔子弟的挚友;另一方面以智计见长的他根本不可能以武力击败括易一室,这种升华的友情也变成一种较量,而身为据传府继承人号称“皇昏庸”的陈玹陌当然能洞悉他的处境,并在管氏一族那位运筹帷幄的少主其颠倒乾坤的谋局里,提议由他去应对身为括易内室之主的甘修雎。然而他们万万想不到的是,在一切都精准没丝毫悬念的谋划之下,一直被忌惮的那支北旅却突然出现,而且来的如此及时,甚至仅仅一人并可左右时局。 这位叶伤逝如同惊雷一般,炸裂在这座巍巍颤颠的山顶,他的出现恰好缓冲了甘修雎击退北城中行的疲怠,无论是那个结果,他们都将承受不住,因为一旦这次不能彻底的清除出括易一室,而将来所要面对的隐患可谓是无穷无尽,直到管远玄选择旁观,他才意识到管氏一族并非是全心全意帮助他们,素以智谋超群的他竟然忽略了这个足以致命的道理,但他下场硬拼来至北旅番制的叶伤逝却是实实在在的热血沸腾,因为他也是一位江湖人,虽然身在朝堂,但却沾染了武林之中的一切恩恩怨怨,恰恰在与叶伤逝的这场比斗当中,才稍稍一放矜持,酣畅淋漓的肆意妄为一次。果然叶伤逝不负他的期望,将率性而为的决斗变成各自的实力较量。 陈炔寻得破绽,威胁着叶伤逝的薄弱之处咽喉,他的武功本就是很杂,曾拜师多位,也入过军营,这并造就他出手狠辣,往往会觑准时机一击命中,这份铁血的硬悍在快捏中对方的喉口时,变得凌厉而迅猛。 叶伤逝还是在淡漠的嘴角挂起一抹微微难以察觉的一笑,他暴露出来的破绽竟然是一曲弦外之音的前奏,他潇洒的猛地踢出一脚,宛若鹞子翻身一般,在电光火石之间的那一刻,以足尖抵受住陈炔袭击到的那足以致命的一击。 甘修雎目光如炬,他精睿的眼中一瞬不瞬的盯着剧战当中的叶伤逝及陈炔,竟然无视眼前这位响誉黑道且叱诧风云多年的厌隍首领具确舯,然而具确舯的一举一动都随着山风的疾烈,进而映入眼帘,他肃严而谨慎,没有体现出丝毫的疏忽,一个黑道第一高手就如此难搞掂如斯,那么管远玄这位白道第一高手又将如何应付? 寂寞的山亭此刻渐渐泛起一丝波澜,那份萧瑟的枯意,在历经风霜的孤峭后,竟然原来依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