刀尖上的大唐第13章 又战义昌(五)
让人给刘霸也布下餐食,赵铤吃罢碗中粟粥,道:“怎么,外间又有甚事?”
刘霸草草吞了口红烧肉,心中感慨如今这贱肉也不骚了,味道还很是不错,将嘴一抹,道:“叔,家里来人了。”
“哦?”赵铤听了眼睛一亮,道,“哪个?”
“信使,赵行实派来地。”
嘿嘿,老赵家在幽州其实也并非无名之辈。硬要攀扯,不忌讳出五服的话,只怕都是亲戚。
刘仁恭借独眼龙的势力回镇后,投过的赵家人可不少。比如这赵行实,就也在军中谋了个队正起家。后来刘仁恭坏事,赵铤等人留在义昌,赵行实则还在卢龙发展。
说有意两头下注也好,说大伙抱团取暖也罢,嘿嘿,赵行实,赵珽,一笔能写出两个赵字来么?
屋中只有他二人,但赵铤仍压低了声音道:“人没错么?”
刘霸道:“没错,是家里一个后生,俺都认得。”
义昌大厦将倾,赵铤哪能坐以待毙,一直就在谋划后路。
这老汉换过好几个东家,脸皮也厚,经验也丰富,知道此时一定要胆大心细,怎么小心都不为过。别看刘霸长得虎,其实心不虎。听他这样回答,赵铤才道:“怎么说?”
刘霸道:“若我家能开了城门,助大军迅速平定义昌,一切好谈。”说着比出一根指头,“一州刺史,或回幽州任职,皆可。”
赵铤心说,这个条件虽然不高但是很有诚意,听着就像是能给落实的安排。又问:“幽州大变,我闻诸军多有调换,贸然发兵,不怕有意外么?”
老赵一向是走智慧路线,这阵子没少费心卢龙的变故。他倒是能猜到,李三急着打义昌,一是想赶在朱梁缓过气之前动手,免得受掣肘,一是想用一次胜利巩固地位。
问题是过于仓促了些。
胜了固然是好,一旦不利可不是得凉凉么。
嘿嘿,卢龙虽然势大,但义昌也不是全无还手之力。而且逼急了,刘二破罐子破摔,引梁兵入境是必然的。
一挑二?
赵珽相信李老三有搞事的决心,但是不大相信他搞事的实力。
这必须考虑明白,可不要再下错了注。
刘霸摇头道:“这却不知。”
赵铤边想边说道:“义昌南邻大河,卢龙得义昌,则威胁淄青,梁朝东路不稳。若梁朝得淄青,精骑北进,数日可抵幽州城下。梁朝已委杨师厚为帅,总掌河北军事,不论刘帅怎么谈,都不会坐视义昌失陷。
卢龙换帅未久,军心不稳,成败亦未可知。
哎,你我身家性命全在一念之间,万万那不可莽撞了。
这样,你且虚应了那厮,仔细打问明白,李公究竟有何依凭要打这一仗。
我观此人并非无智之徒,务要搞清因由才好举措,明白么?”
刘霸道:“晓得。”心中却想,事情恐怕难办。
赵行实是刘仁恭坏事后才投的李大,有些勇力不错,但是人家那边最不缺的就是勇夫,所以这些年混下来也就是个副将。
据说这次是给李老三忠心表得好,入了新设的什么平卢军,又因为与这边有亲才让他派人传话。至于李老三的底牌,这厮能否搞清楚真是很难说了。
……
郑守义十一月初一到达幽州,但是足足等到十五日,卢龙军才终于在一片混乱之中陆续开拔。
数路大军次,曾以什么发机飞火破城。据闻,淮南舟师船上亦多有此物,放火最是犀利。其横行江淮而梁军不能治,颇赖其力。”
说到放火,郑守义也是颇有心得地。但是实话说,战阵上想玩火还是很有难度。一声令下火箭齐发?呵呵,那纯粹是扯。战场上要放火,那得是因缘际会,弄个不好,对面没烧着把自己点了才闹笑话呢。
听这个发机飞火的名字,郑守义就是个放火的玩意。又是攻城,又是水战,听着玄乎,但究竟是个啥玩意就不晓得。
小屠子言罢也把头连摆,道:“其实儿也不知。前日我看辅军往船上搬货很奇怪。明明是酒坛子,那队弟兄与俺相熟,俺说讨一坛来吃,却说不是。我不信,再三打问,才说是发机飞火。道是有这玩意,十个清池城也都旦夕可下。
我还不信,想瞧瞧,结果死活不肯。”
“酒坛子?发机飞火?”郑守义听得云里雾里。
张泽也是同样迷茫。
被拉着挡刀半天的小郑很不开心,扭着身子逃脱了哥哥的魔掌,躲到老黑另一边挤出头来道:“阿兄,俺怎么不知。发机飞火?是你杜撰地吧。”就准备给大哥挖个坑。
不等小屠子出手整治弟弟,郑守义就先止住了捣乱的次子。
他不曾听说什么发机飞火,但是他相信这种事情长子不会信口胡柴。
刚才他跟张泽还在瞎猜李老三的用意,莫不是就要着落在这个玩意上头?要说李三郎整出个稀奇古怪的玩意儿,郑大帅一点都不稀奇。他毫不怀疑事情有假,他是在琢磨着怎样将这个发机飞火自己也弄来瞧瞧。
按照过去的经验,李老三捣鼓出个玩意一般都很不俗。
这老小子如此有恃无恐,怕不是真是有个依凭?
这么一想,好像还真就合理了。
郑守义道:“你还分得出是哪条船么?”
小屠子立刻领会了爸爸的意图,却无奈摇头道:“阿爷,”指着望不到边的船队,“这么多船,俺哪里晓得。”
郑守义略有遗憾地撇撇嘴道:“这路你将船队盯住了,晓得?”又不忘叮嘱,“有所发现,不要轻举妄动。”
郑大帅开始是有意看看实物,若真好用,他也可以整治起来。但转念又想,那几个辅兵儿子认识,找个时候把人绑了交给老马匪不好么,什么问不出来?
小屠子哪里晓得无法无天的爸爸是对那几个小伙伴动了歹念,听了吩咐,乐呵呵应一声去了。